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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初逢鬼煞

术士客栈 临若雪 8087 2025-04-11 11:45

  白冉躺在床上,脊背上能清晰的感觉到身后的柔软和温度。

  『先生,你怎就那么狠心,病还没治好,就把烟云抛下了。』

  『我这也是无奈之举,』白冉长叹一声道,『我根本就不会治病。』

  『那你就放着烟云不管了么?』

  『傻姑娘,我怎么舍得不管你,我认得一个术士,他有真本事,他能治好你的病。』

  『他人在哪呢?』

  白冉笑道:『这得问你啊,不是你派他来杀我的么?』

  『胡说什么呀?我怎么舍得叫人杀你?』

  白冉一愣,又问道:『真的不是你?』

  『先生却还信不过我么?』

  这一声娇嗔,却把白冉的心都给化了,白冉转过身去,搂住烟云,柔声道:『好妹子,快让哥哥好好亲亲。』

  白冉伸过嘴,刚想一口亲下,却听烟云变了声音。

  『白兄,白,白兄,这可使不得,使不得呀!』

  奇怪,这烟云怎么变了男声?

  白冉猛地一睁眼,却发现怀里搂的竟是李伏。

  『白兄,你要真想研习房中之术,好歹也要等到晚上,』李伏低眉顺目,一脸羞涩道,『光天化日,干这等勾当,却成何体统?』

  『你个狗日的!』白冉一把推开李伏,抬起右腿便踢,奈何大腿剧痛难忍,却也使不上一点力气。

  李伏在旁喊道:『白兄小心,莫挣开了伤口。』

  白冉俯身看了看大腿上的绷带,昨晚的一幕全都浮现在了眼前。李伏昨晚昏倒了,自己本来想出趁机杀了他,可没想到却把匕首扎在了自己的大腿上。

  为什么会做出这种荒唐事情?最合理的推测就是李伏当时根本没有晕倒,反而用他的幻术迷惑了自己。

  『好手段啊,李兄!』白冉笑道。

  『白兄的手段也不差,』李伏道,『能把蒙汗药做的无色无味,这等本事李某也是第一回见到。』

  白冉苦笑道:『无色无味却也骗不过你。』

  李伏叹道:『白兄过谦了,昨晚我的确中了白兄的蒙汗药,至今仍觉头晕目眩,多亏我还经过些风浪,察觉情势不对,便在灶火里扔了些清心草,清心草遇火生烟,有解毒醒神的功效,但也会让人产生幻觉,以至让白兄不慎伤了自己。』

  『清心草……』白冉苦笑一声道,『这世间的奇花异草可是真多。』

  李伏笑道:『白家乃方术创世之门,白兄又是白家嫡传,这些药理基本,想必白兄当了若指掌。』

  白冉没有回应,他知道李伏在挖苦他,也知道自己没有逃脱的希望,沉默了好一会,白冉道:『李兄,我承认你技高一筹,可你已经得手了,为什么不给白某一个痛快?又是包扎又是敷药,费了这么多力气,就是为了羞辱白某么?』

  『白兄何出此言?』李伏诧道,『初次相逢,彼此各有防备却也是人之常情,可李某绝无加害白兄之意。』

  『鸾香院给了你多少银两?』白冉道,『他是想你捉活的,对么?』

  『鸾香院?听着好像是个风月之所,』李伏更觉的摸不着头脑,抓了抓头皮,苦笑道,『白兄若想风流一番,却要等到伤愈以后,粥快凉了,且先喝了。』

  说完,李伏端起一碗白粥,拿着调羹,舀了一勺,小心的吹了吹,送到了白冉嘴边。

  『吃点吧,白兄。』

  自打白冉记事以来,这是第一次有人喂他吃饭,可他做梦也想不到,喂他吃饭的会是一个男人,一个他昨晚还想要置之于死地的男人。

  眼下这个男人正拿着白粥,带着满脸的柔情看着他。

  白冉看了看白粥又看了看李伏,问道:『这粥没毒吧?』

  李伏笑道:『白兄,如果我有心害你,你觉得还需要下毒么?』

  这是句正经话,无论就目前的状况还是两方的实力,李伏想要杀了白冉,绝对没有下毒的必要。

  可不管李伏出于什么目的,白冉还是拒绝了他的盛情,微笑的说道:『李兄,粥且放下,我自己动手便好。』

  李伏见状也不勉强,且把白粥交到了白冉手上。

  『想是李某举止怪异吓到白兄了,』李伏道,『可昨夜的药力尚未散尽,李某依旧情难自已。』

  白冉舀了一勺粥,送进嘴里,问道:『你说的是什么药力?』

  李伏闻言,双颊红透,微笑道:『白兄可知何谓天公做巧?』

  白冉又喝了一勺粥,道:『有话烦请直说。』

  李伏道:『白兄可是在蒙汗药里加了少许金丝熏?』

  『是又如何?』

  李伏笑道:『这金丝熏遇到了清心草,刚好成了一味春药,若不是李某定力尚可,昨夜险些和白兄做出苟且之事。』

  话音未落,白冉一口白粥喷了出来,坐在床边咳喘不止,李伏赶紧上前为他拍背,白冉将李伏一把推开,喘息良久道:『你把话说清楚,险些便是没做成,对吧?』

  李伏退在一旁,连连点头道:『当然,当然。』

  白冉放下粥碗,对李伏道:『你若想杀我,只管动手便是,若想留我性命,莫再靠近我半步,否则我便死在当场。』

  说完,白冉拿起了匕首,对准了自己的脖子。

  『戏谑之言,白兄何必当真!』李伏想上前劝阻,白冉却把刀尖抵在了咽喉上。

  『也罢,』李伏退到里屋门口,对白冉道,『天气湿热,最怕感染疮毒,白兄小心,切记勿动肝火,李某所备药材不足,今须往山中采药,白兄兀自小心。』

  说完,李伏走了。

  白冉默默坐在床边,一头冷汗顺着腮边不停滑落,他绝不相信李伏有什么断袖之癖,至于他为什么要有这些的怪异的举动,白冉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。学艺的时候,师父曾反复告诫过他,好事好奇之人,迟早变成短命之鬼,眼下李伏既然走了,赶紧跑路才是正经。

  右腿的伤势委实不轻,稍微活动一下便痛的钻心。白冉跛着脚走到院中,见那匹老马还在,正想解开缰绳,转念一想,骑马太过张扬,只怕被李伏发现,犹豫再三,决定步行下山。

  作为习武之人,走路自然不在话下,可眼下伤了一条腿,情势可就艰难了,从僧房走到山门,已然满头大汗,等走到半山,白冉精疲力竭,且往乱草从中歇息片刻。天将正午,火毒的太阳挂在头顶,晒得白冉口干舌燥,正想找些水喝,眼前突然出现一支水囊,但见李伏在旁笑道:『白兄,口渴了吧?』

  白冉转过脸,对李伏笑道:『是有点干渴,倒也没渴的那么厉害。』

  话音落地,白冉抓起一把泥土扬在了李伏脸上,趁着李伏迷了眼睛,白冉拿起短刀刺了过去,哪成想,却是和昨晚一样的套路,还是那招移形换影,李伏又到了白冉身后,白冉也想到了李伏的手段,要是换做往常,还真能和李伏支应两合,可惜瘸了条腿,转不过身子,被李伏牢牢摁住,取了绳子,捆住手脚,送回了青云寺。

  一路之上,白冉叫骂不停,等到了僧房,李伏把白冉扔在了床上,白冉骂道:『狗贼!要杀便杀!莫再羞辱于我!』李伏拿了个馒头走到白冉面前,低声道:『白兄,饿了么?』

  白冉立刻闭上了嘴,他用馒头堵过烟云的嘴,而李伏手中的馒头一只饭碗都装不下。

  『白兄,这座庙不太干净,你腿脚不济,千万不要乱跑。』李伏转身要走,却听白冉喊道:『你就这么把我捆在这?』

  李伏回身道:『捆住你是为你好,再若乱动,只怕右腿便要保不住了。』

  白冉道:『人有三急,却要憋死我不成?』

  李伏笑道:『屙在裤子里便是,小弟回来给你浆洗。』

  眼见李伏又走了,白冉翻过手腕,拼命往绳子上摸索,他曾学过脱身术,寻常的绑绳捆不住他,可当他摸到绳结的时候,心立刻凉了一半,李伏做的绳结叫做『捆仙结』,专门克制脱身术,要不怎么说同行是冤家,脱身术属于方术一类,假术士遇到了真术士,竟然毫无还手之力。

  挣扎半响,徒劳无功,无奈之下,白冉躺在床上睡了。这也是个办法,白天睡上一天,晚上再和李伏斗到底。

  可这一觉睡到中午,却没法再睡了,应了白冉自己那句话,人有三急,一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,尿在关口也不得不撒。不管李伏会不会为他浆洗衣裳,白冉绝不会把尿撒在裤裆里。

  挣脱绑绳依旧没有希望,但总得想办法先把裤子脱了,逃跑的时候把裤袋绑的太紧,翻挣了半天也无济于事。一枚火折从裤袋里掉了出来,白冉大喜过望,蠕动身躯先把封盖拧开,再把火折放在床上,然后调转身躯,脸对着火折,想把火苗吹亮。吹火折需要一点技巧,气息要急促有力,平时倒也容易,只是现在趴在床上,呼吸之间有点吃力。白冉吸满了一口气,对准火折刚要吹下去,却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,虽然声音很小,可还是没逃过白冉的耳朵。

  火折的火苗很微弱,现在用它烧绳子肯定是来不及了。白冉调转身躯,赶紧用手拧上了封盖,把火折藏在了身下。不多时,外屋传来了推门的声音。

  『谁呀!』白冉问了一句,因为听这脚步声不像是李伏。

  『公子,是我啊!』

  是个女人的声音,可这女人的声音却比李伏的声音更让白冉感到恐惧。

  是烟云,她来了,她终于找来了。

  里屋的门被推开了,烟云穿着一身红衣,缓缓的来到了白冉身旁,身段依旧那么标致,脸庞依旧那么俏丽,一双媚眼依旧勾魂摄魄。

  『公子,你可让我找的好苦。』烟云轻启朱唇,微笑道。

  『这不还是找着了么。』白冉手里紧紧攥着火折,真恨不得现在就把这张床点着,给自己争一个脱身的机会。

  『公子,却没忘了奴家么?』

  『哪里敢忘,终日魂牵梦绕,昼思夜想。』

  『公子骗我,既是这么想我,为什么见了我,一点都不欢喜?』

  『欢喜,欢喜的紧。』

  说话间,烟云坐在了床边。

  刚才取火折的时候,被褥被白冉踢在了地上。

  她坐在了木板床上,很轻松的坐下了。

  白让一愣神,转而问道:『姑娘怎么找到这里来的?』

  烟云道:『自从上次一别,奴家甚是想念,一路打听过来,才知道公子住在这南山之上。』

  『姑娘是一个人来的?』

  『既是私会公子,哪还敢叫别人作陪。』

  『姑娘一个人走过来的?』白冉又问了一句。

  『山路崎岖,奴家这一路跋涉确是辛苦。』烟云娇嗔一声,用手轻轻揉捏着双腿,样子更加惹人爱怜。

  白冉蠕动着身子,往里边退了退,尽量和这位烟云姑娘保持一点距离,又问道:『姑娘的病好了么?』

  烟云柔声道:『贱躯微恙,何足挂齿。』

  贱躯微恙,何足挂齿。且不说那烟云姑娘说不出这么斯文的话来,那么要命的怪病逼得她病急乱投医,甚至不惜相信自己这个江湖术士,而今却轻描淡写,说了一句何足挂齿。

  也许她是想不动声色,也许她是在试探自己,这些都不打紧,关键她说她自己一个人走上了南山,她已经有一个月不能走路了。

  也许她撒谎了,也许是有人用轿子把她抬上来的,可她的确能走了,这也在意料之中,刚给她治完病她也能走路,当时白冉还以为她因为愤怒而忘了疼痛,也许她的病真的阴错阳差被自己治好了,也许她不是来复仇的,而是专程来谢恩的,也许她真的和李伏一点关系都没有……但是,她为什么能这么轻松的坐在这里?

  她的屁股上挨了一百鞭子,自己亲手打的一百鞭子,几乎能把她打出内伤的一百鞭子,而今她不仅可以轻松的走路,还能轻松的坐在这张木板床上,这可真是稀奇了。

  『敢问一句,烟翠姑娘的病好了么?』烟翠没病,但白冉试探着问了一句。

  『烟翠……恐怕还要静养些时日。』这女子的神色十分自然,竟看不出一点破绽。

  『烟红姑娘怎么样了?』根本没有什么烟红姑娘,这是白冉最后一次试探对方。

  『烟红命苦,』女子摇摇头,轻叹了一声道,『她的病恐怕难有好转。』

  她不是烟云,尽管和烟云长得一模一样。

  白冉从没见过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,而且他并不能确定,眼前这个女子到底是不是人。

  闯荡江湖十几年,驱邪捉鬼的买卖做过无数,可白冉从来没有见过鬼,今天,恐怕是要破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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