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冉急着要走,李伏死活不依,且和烟云一起拉着白冉的手道:『银子要赚,可也不能拼上性命。』
白冉恼火道:『少睡一觉还能要了你命不成?』
李伏道:『就算要不了命,却也斗不过那怪物,我现在头晕目眩,连法力都使不出,去了又有何用?』
烟云诧道:『那镯子被怪物偷了?』
白冉闻言一笑,焦急的神情立刻缓和下来,对烟云道:『好云儿,打扫一间上房,让我们兄弟歇息片刻。』
烟翠道:『刚才却还说什么怪物?』
白冉摇头道:『却不说好了,不要过问其中的缘由。』
烟翠噘着嘴道:『连我们都问不得么?』
白冉笑道:『等事情办完了,我再跟你们细说。』
烟翠也笑了:『反正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客人,不如收拾两间上房,我们姐妹一人伺候一个,先生觉得可好?』
烟红在旁怒道:『烂尻子的,又多嘴!』
白冉笑道:『好是好,可我们兄弟实在没这力气,大战在即,却还想趁着这当口,彼此慰藉一番。』
『慰,慰藉……』烟翠惊讶的看着二人,问道,『两个男人,却要如何慰藉?』
李伏道:『莫听他胡言乱语!两个房间最好,各睡各的,图个清静!』
白冉道:『图什么清净?应付那么古怪的东西,却不用商量一下对策?』
李伏拗不过白冉,只得和他睡在了一张床上。白冉毫无倦意,听着四下无人,对李伏道:『你有把握么?』
李伏道:『什么把握?』
白冉道:『当然是这趟生意的把握,三天之内,务必得把那镯子拿到手。』
李伏叹道:『是你把话说得太满了,当年遇到了一个练成落头术的人,我师父足足用了半年的时间,才劝他撕毁了契据,赶走了落头氏,你张嘴就说三天,还真以为这是件容易的事情?』
『我没想让他撕毁契据,也没想让他赶走落头氏,』白冉道,『我就是想趁着他出去偷东西的时候,把那对镯子偷回来。』
李伏冷笑道:『那你还用我作甚?你自己去偷便好,我也不想分这银子。』
白冉道:『你说的轻巧,他知道我们看见了那对镯子,也知道那镯子不是什么好来历,别看他那院子不大,他要真是把东西藏起来,只怕拼上一夜也找不到。』
『这也好说,』李伏道,『你就告诉他孙推官,说镯子就在赵举人的外宅里,叫他带上衙役去搜,掘地三尺肯定能把东西找到。』
白冉恨道:『你这人就这么不开窍!我不都说了,只管找东西,不管捉贼,不能让别人知道这里的实情!』
李伏也有些恼火,对白冉道:『我也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多心机,为什么不能捉贼,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实情?』
白冉道:『你说这什么落头氏的来历,我尚且听得一知半解,却问官府的人能听得明白么?』
李伏道:『听不明白又能怎地?横竖是人赃并获。』
白冉道:『人赃并获又能如何?你问问那赵举人如何偷来的手镯,他能说得清楚么?』
李伏一脸费解道:『说不清楚,又能怎地?』
白冉道:『说不清楚就要打个清楚,你当衙门里的刑具是吃素的?却不知道什么是屈打成招?』
李伏道:『他能招什么?』
白冉道:『那要孙推官想要他招什么,他要是说我们是他的同伙,和他一起偷了镯子,回头又来讹推官的银子,我们该如何辩解?』
李伏惊曰:『那推官为什么要这么做?』
白冉道:『要不说你不开窍!这样一来,他自省去了一笔银子,还把我们送进了大牢,一个铜板不花,却白白拿回了一对手镯!』
李伏错愕良久,摇摇头道:『白兄,是你把人心想的太险恶了。』
白冉道:『人心就是这般险恶,这样的事情我见得多了!』
默然良久,李伏道:『我倒是真会一些寻物的法术,也的确能助白兄一臂之力,可白兄务必答应我一件事情,否则这生意我就不做了。』
白冉闻言,哼哼一笑,道:『嘴脸,我就知道你心里藏着别的事情,说吧,是不是想多分点银子?』
李伏道:『银子我一两都不要,再添补一些也无妨。』
白冉诧道:『添补甚来?你想作甚?』
李伏道:『李某想和白兄一起开一家客栈。』
白冉看着李伏,笑一声道:『李兄,只是少睡了一觉,你怎么说起了胡话?』
『不是胡话,李某当真想开一家客栈,』李伏神情肃穆道,『咱们该干点正经营生,却不该整天在生死关口和这些妖魔鬼怪搏命。』
『开客栈?你说得容易?』白冉道,『你懂什么是营生?你懂怎么揽客?你知道什么是上房什么是通铺?你有房子有地么?张嘴就说开客栈,却还不是胡话?』
李伏道:『通铺我睡过,上房我也住过,虽说不懂经营,慢慢学着便是,现成的房子,现成的地,只需要添置些家具,就能把客栈开起来。』
白冉惊讶的看着李伏,笑道:『李兄,莫不是疯了吧?你我都是四方云游的术士,哪来的房子?哪来的地?』
李伏道:『青云寺就是我们的房子,南山就是我们的地。』
白冉放声笑道:『你还真是个痴人,那是个鸟不生蛋的地方,在那里开客栈,怎会有客上门!却不等赔的老底朝天?』
李伏叹道:『随便白兄怎么说,白兄若是不答应,这生意我当真不做了。』
白冉怒道:『不做便不做了,当我是三岁孩子么?听你在这痴人说梦!』
『也罢,就当李某是个痴人吧。』李伏一翻身,脸冲着墙,不一会就睡着了。白冉也翻了个身,却还在赌气,嘴里碎碎念念道:『在南山开客栈,亏你想得出,吃了两天饱饭便做起这春梦来,空有一身法术,不想着做点正经事情,你师父要是知道了,肯定得被你活活气死……』
两个时辰过后,李伏睡醒了,伸了个懒腰,神情分外惬意,等睁开双眼,却见白冉双目血红坐在床边,直勾勾的看着他,吓得李伏赶紧翻身坐了起来,对白冉道:『白兄,你怎恁地疲惫,却一直没睡么?』
『一百两银子都快没了,我还睡得着么?』白冉眨着眼睛道,『听你的,开客栈,赶紧跟我上路!』
李伏笑道:『当真么?』
白冉道:『等银子到了手,就去置办家具。』
『白兄可不许反悔!』
『放心吧,君子一言,快马一鞭!』
李伏欢欢喜喜和白冉一并出了雨陵城,子时前后到了赵举人的外宅。院子里漆黑一片,白冉带着李伏跳进院墙,问道:『这厮的头飞走了么?』
李伏指了指正房道:『窗子开着,白兄过去一看便知。』